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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新成長曲線」?

文.圖/侯勝宗博士(逢甲大學公共事務與社會創新研究所特聘教授、服務創新與行動設計中心主任)
 
六月中旬,大學甄選入學委員會公布了112學年度大學申請入學管道統一分發結果,全國有7萬6112位學生報名,其中3萬8953人獲得分發,報名分發率僅51.18%,是近九年新低,缺額逾1.6萬個,創歷年新高。其中有11所私立大學缺額比率更大於50%,大學正面臨極大的轉型、合併與退場壓力。其中,國立大學與私立大學因為有根本性結構差異,讓依靠自有財源的私立大學更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危機。這讓我想起多年前曾經參加過一個「如何建構台灣新高教生態體系」研討會,當時主辦單位特別以「如何畫出大學的新成長曲線」模擬案例,來激發各校代表的創意與發想。僅以本文回顧當年討論時的點滴,反思台灣高教的下一步。
「如何畫出新的成長曲線」案例是介紹一家過往的招生表現不錯的老牌私立大學—英雄大學,在進行校務發展策略共識營中所發生的對話場景。其中,校長拋出「英雄大學在面對即將到來的台灣少子化,招生與經營將日漸困難,學校未來的發展方向應該為何?如何持續保持過往不錯的成長曲線?」在個案中,不同教學單位的學院院長(電機學院、工學院、商學院、通識中心)與行政主管(教務處、學務處、研發處、招生處…)紛紛表達各自的立場與意見,其中有不少的爭鋒相對。最後英雄大學董事長總結了全校主管的意見,反問所有一級主管:「什麼是大學的成長?對不同單位、層級、對象來說,會不會有不同的內涵?又有哪些共識?…我們未來是要變優(能力成長)、變強(競爭力提升)、還是變大(規模擴充)?又我們的成長極限在哪裡?如果我們對成長的定義有共同的語言,校務發展計畫中的目標和使命,才會是活的,不會跟其他學校一樣。」
在全程的案例討論過程中,各校領導人有著不同的分享視角。整體而言,意見與結論可以綜整如下:
1.大學的教育使命是神聖的,不可以用單純的市場與競爭機制來衡量;
2.如何定義大學的「成長」?變大或變強?這是根本的核心價值主張;
3.台灣目前外在的不利環境(例如:少子化)將逼著各校往特色化、在地化、國際化、產學合作或其他方向發展;故大學追求「唯一」(不可被取代的特色)可能比「第一」(例如:大學評比)更加重要;
4.私立大學的財源與組織架構與國立大學大不相同,其教師與職員的心態可能有著根本性的差異(國立大學有準公務員的身份),不同組織結構與誘因系統,會產生不同意見與想法;
5.私立大學有董事會可能比較有效驅動組織的效率與效能,但誰是國立大學的真正的領導者與負責人呢?
6.結構追隨策略。大學的發展方向與策略,會決定大學的結構設計與資源配置;其中,因為全台灣的大學大都以教育部的政策方向為指標來決定發展策略(例如:新政府推出南向政策,大學為爭取資源,便與之起舞,推出各式的東南亞國家招生與研究);
7.不同利害關係人的需求與利益不同,領導大學發展的校長與董事長應該想辦法讓「個人目標」與「組織目標」產生關聯性;
8.組織內部的溝通很重要,要有「由上而下」的政策指引,更要傾聽「由下而上」的群體聲音;此外,不同院系、行政單位的橫向溝通,也至為關鍵;
9.多數大學太過以教授為中心,其實職員與行政同仁,才是組織執行日常業務的第一線人員;
10.以「學生為中心」是大多數人的共識,但是誰是未來的「學生」?在職學生、產業人士、社區居民、國際學生…,大學需要更多的未來想像。
過去十多年以來,每個大學都強調教學卓越與研究拔尖,因為這樣才能爭取到教育部、國科會或政府溢注的資源。所以大學為了爭取國家經費,每一間大學都變得十分相像。在整個討論過程中,大家都感受到如今台灣的上百所大學,像是一群大象,不只數量龐大,並且個個老態龍鐘,要大象學會跳新舞,可不是件簡單的工程!!
但是還記得當時的與會教育伙伴也並不悲觀。大部份人同意學校需要有更創新的思維,大學應務實地檢視自己的條件與資源,重新聚焦,找到大學的新定位,才能往下進行策略規劃與設計相對應的行動,進而制訂出學校新的發展曲線。同時,各校領導人也都同意,大學教授並非萬能,學校支持系統與專業分工,才能成就學生,贏得特色。其中確定大學存在的使命(Mission)與宗旨(Vision)是根本,在此一前提之下,大學必需妥善分析自己條件、外在競爭者與環境,和思考所要服務的對象。
在這樣的「環境-策略-結構」的分析下,各家大學應該重新定義自己是誰(Who am I)。唯有找到差異化特色,提出價值主張後,才能劃出大學新的成長曲線(變大、變小、變強、變瘦、變高、變深、變身…),讓「校校有特色、生生有機會」的新高教藍圖得以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