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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R是社會的解方良藥 還是高教的慢性毒丸?

文/侯勝宗博士(逢甲大學公共事務與社會創新研究所特聘教授、服務創新與行動設計中心主任)
教育部近年來大力推動「大學社會責任」(University Social Responsibility, USR),USR嚴然成為高等教育的新解方。過去幾年間,筆者觀察到全國各大專院校一窩瘋地提出各種社區參與和社會實踐計畫,極力爭取教育部的經費補助。一時之間,大學實踐社會責任成為台灣高教未來發展的新藍海和新航線,各校莫不紛紛欲試。對老師而言,如何學習新型態教學方法才能融入社區與社會,成為許多教師研討會議的焦點;又校方如何衡量教師的教學成效與專案的社會影響力,成為校內行政會議的重點。USR嚴然成為大學重生的新一波價值主流。
教育部此種由上而下的政策指導與資源誘導,雖然立意良好;但是在現今面臨少子化大浪的不可逆高教退場寒冬之際,各大學所推出的USR方案,究竟是社會的解方良藥,還是高教的慢性毒丸,值得社會大眾與各界一同來深思。畢竟,大學教育最後的產出是身負台灣競爭力的下一代年青人,不可輕勿與兒戲。
 
大學與教授的角色轉變
大學存在本來就是為了回應社會需求與國家發展的需要。「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追求至善乃是大學存在的終極目標,而大學藉由知識力量與科學技術解決社會問題與推動國家發展則是達成此一目標的策略與方法之一。在如今這個「世界是平的」的全球經濟體與萬物相聯的大數據時代,大學的角色逐漸從過去「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供給端思維,朝向「以人為中心」的學生與利害關係人需求端調整。隨著線上課程與數位平台的興起,大學在現今社會的角色與功能,將不只著重於傳統的老師-學生的垂直關係,更朝向多元利害關係人的平行關係發展。例如:近年來,教育部和國科會為強化大專校院與區域連結合作,培育對在地發展能創造價值的大學,正全面引導學校師生組成計畫團隊,主動積極和社區、社會、產業結合,將知識傳遞給社會大眾,帶動所在地區繁榮與發展。此種讓大學走出學術象牙塔,使大眾可以更親近專業知識,促進社區、產業發展和社會進步,是大學未來的新想像。
然而,在此一舊價值體系快速崩解,新力量尚未崛起的典範轉移之際,現今大學應如何推動USR?從事USR的教師又應如何融入社會之中?我想在USR這一條教育創新路上,大部份的大學與教師目前都仍在摸索中前進…。
 
陪伴才是大學走入社會的關鍵 
或許我們可以從利害關係人(stakeholders)來檢視什麼是大學的社會責任,大學又該為誰負責。廣義來說,與大學此一機構或其所提供的教育服務有關者,都應該列入大學的利害關係人範疇。換言之,大學的利害關係人,至少應包含(但不限於):學校創始法人機構、受教學生、學生家長、任職教師、學校職員、畢業校友、政府單位、產業、社區、政策制訂者、外圍研究機構、媒體、非營利組織NGO,甚至社會大眾等等。因此,大學必須定義其所涉及利害關係人的範圍及其需求,這些個別利害關係人與大學之間的關係與優先順序,才是大學如何實踐社會責任的關鍵。
事實上,從大學本質來看,「學生」才是大學最重要的利害關係人,「教學」才是大學教師最重要的社會責任,「未來」才是大學面向社會更要關心的責任使命。但在如今人工智慧AI(例如近來十分火熱的ChatGPT)與萬物聯網世代,學生似乎不用進大學也可以獲取相同(甚至更先進)的知識和能力,科技正逐漸在取代大學和教師的角色。面向不確定性的未來,大學還有那些是無法被AI科技所取代的呢?
筆者認無法被寫成0與1程式碼的能力才是無法取代的,其中「想像力」與「同理心」才是大學與教師無法被機器人與演算法所取代的。身在這個典範移轉世代洪流之下的大學教師們,我們傳遞給學生的知識或許有一天真的會被人工智慧AI所取代,但「用心陪伴」的生命影響是不可能被取代。大學真正可貴的社會影響力發動者,應該是有一群願意為學生未來奉獻自己的教師,教師們「用生命影響生命」,引領並陪伴學生去面向他們的未知世界,鼓舞學生有面向困難與探索未知的勇氣,建構難以言傳的軟實力、思維與人文視野,是教師責無旁賃的責任。
或許,「生命陪伴」才是USR真正的價值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