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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低能源價格不是福

文／黃正忠博士(化工74、KPMG氣候變遷與企業永續服務亞太區負責人
暨安侯永續發展顧問公司董事總經理)

淨零說得容易，但說到不等於知道，知道不等於做到。邁向低碳非免費的午餐，淨零必須禁得起嚴苛的考驗，公部門與私部門皆然，包括具體的鉅額投資、階段目標的達成、以價制量的壓力、轉型的痛苦與社會必須付出的成本，世界上每個國家無一倖免。
若逃避，就是奢言；若漠視，就是緣木求魚；若拒絕，那就是自欺欺人，自找絕路。
台灣沒有一滴油，卻把加油站的油賣得比便利店的水便宜，天底下這是奇蹟台灣。但憑世界上最廉價的油水電，要攀上淨零的高峰，這是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理解的奇蹟台灣。果然，台灣中油截至今年4月底累計虧損已達新台幣751億元，超過資本額1301億元的一半，第一季光是天然氣的吸收金額就達新台幣517億元，是去年全年1048億元的一半。而這樣的困境，台電也是不惶多讓。
去年聯合國氣候公約大會COP26格拉斯哥氣候協定雖然沒有令人意外的結論，但協定空前出現石油經濟困獸之鬥檯面化的重要內容：逐漸減少沒有效率的化石能源補貼。任何人(特別是政治與企業領袖)都必須深切了解，油水電必須反映市場真實合理價格的壓力不可能躲避了。當排碳必須付費的碳定價逐漸落地在世界前二十大最具競爭力的國家之際，台灣必須思考如何讓廉價油水電的神話奇蹟退場，企業必須加速用管理與效能提升來抵減價漲的衝擊，否則不超前部署的代價一定是非常痛！
什麼是有效率的化石能源補貼？使用者合理付費本就是必然，這是社會正義的根本。然社會低收入與弱勢族群滿足基本生活所需的能源支出，必須透過補貼得到保障。因此，化石能源補貼的逐漸減少必須符合社會正義，不能被操弄成為民粹與選舉的工具。
過去台灣的發展完全仰賴化石能源，可是偏偏世界未來的發展，就是脫離石油經濟、不再依賴我們沒有的；如同我們發展與保護汽車工業數十載，最不會做的就是燃油引擎，結果偏偏未來車就是沒有我們最不會的。所以，不變不就是眼睜睜看大好機會流失？
一位企業朋友來問我，名校的EMBA教授在課堂上說道，俄烏大戰證明人類是不可能不仰賴化石能源的，所以低碳轉型的力道會受挫。在全球能源積極轉型的發展當下，此評論讓朋友很困惑。我回覆剛好相反，反而會驅使先進國家加速提升能效與發展新能源。果不其然，彭博提前引述知情人士消息，揭露歐盟執委會將提出規模達1950億歐元（約新台幣6.1兆元）、名為REPowerEU的計畫，以實現到2027年擺脫對俄羅斯化石能源的依賴。此計畫歐盟預計將2030年清潔能源目標提升至45%，並要求成員國減少能耗，從原先較2020年減少9%提高到至少減少13%。
2022年6月8日，歐洲議會傳來了將要在2030加大力道減碳55%的55套案及碳邊境調整機制CBAM (即碳邊境調整稅) 草案退回到委員會再議，表決結果為340票反對、265票贊成、34票棄權。讀者可不能會錯意，之所以反對票佔多數，主因是主張積極氣候行動派與反氣候變遷派同樣都是投反對票，主張積極氣候行動派認為目前全面低碳轉型的立法力道仍然不夠強。草案退回委員會再議後，且讓我們拭目以待新的角力會為歐盟帶來什麼啟發。
別再讓我們解讀錯誤、判斷錯誤、決策錯誤，我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