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逢甲大學校友會

Knowledge sharing

知識分享

用錢都買不到的成就感

文／郭于誠醫師(EMBA高階105、中國醫藥大學新竹附設醫院放射腫瘤科主任、中國醫藥大學放射腫瘤科助理教授)

三位醫學生A、B、C見習的最後一天與我進行座談。我請他們發表自己的心得，學生A看左看右，不知道要說什麼，我說 :「沒關係，慢慢想，先請下一位同學分享。」學生B就說：「我以前只知道癌症治療需要手術、化學治療和放射治療，但是並不知道什麼是放射治療？現在對放射治療有初步的認識了。想請問老師放射治療未來的發展方向在哪裡？」我點點頭並回覆說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不過先讓最後一位同學說完再回答，於是學生C就說：「我觀察到每一個病人臉上都充滿了難過與害怕，他們心裡有好多問題想問醫生，我感覺到他們非常需要有人給他們支持和鼓勵。」我聽完很滿意，敏銳的觀察力是一位獨當一面的醫生必需具備的能力。
我接著回答：「是的！你們過去都讀過悲傷五階段，知道一個罹患癌症的病人心裡可能會經過否定、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最後慢慢接受的階段，對你們而言，過去這些只是教科書上的名詞而已，如果你沒有親身體會就不會理解真正的涵義；現在你親自從病患的表情中感覺到這個情緒就是最好的學習。」學生C點頭表示同意，我接著又說「那麼你現在理解悲傷五階段了，我想問你該怎麼幫助這位病人呢？」這明顯問倒他了，只見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我笑著說：「不知道沒關係，那你有沒有觀察到你的老師怎麼回應呢？」學生C說：「老師除了解釋該怎麼治療之外，也當場給他鼓勵，告訴他對自己和團隊醫師要有信心。」我點點頭並回答他：「沒錯！我們要給他適時地鼓勵，但是記得不要給他空泛的幻想。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對病人都非常的重要，所以一定要學會溝通。」學生C很滿意地點頭表示了解。
我接著再轉過頭去看著學生B：「你剛剛問到的未來發展至關重要！因為我們放射治療可以說是醫療當中應用電腦科技最頻繁的單位，我們很早就開始應用你們過去在高中與大學所學到的物理、數學和程式語言；或許你過去以為學這些基礎科學只是為了考試而已，考完大學就全部還給老師了；你也可能曾經聽過許多人抱怨學這些東西做什麼？但我相信今天過後你不會再這麼認為，放射治療完完全全融合了這些知識，也印證了醫學本身就是科學的一環。」我觀察到三個學生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便繼續說：「你們看一下這個白板，有沒有看到白板上寫了許多的數學符號和方程式？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三個學生充滿疑惑地搖搖頭。「你們一定會想問說為什麼不是藥名和病名？」三個學生又同時點起頭來「這是我們的電腦工程師正在開發人工智慧的運算系統，他們正在討論程式要如何設計！」學生A這時候突然清醒了過來「你們過去所學的數學和物理對你們的未來絕對有幫助，你之所以會覺得沒幫助就是因為你只把它當作考試的工具而已。事實上，我過去也是這麼認為，直到我進入了這個領域之後才改變自己的想法。」學生C問我「老師，你的意思是你們有工程師正在做這方面的研發？」我點頭說「是的，但是更多的機密我也不懂，我只是想強調你們未來的學習方法不再只是自己埋頭苦讀，而是必須要能跨領域並與其他領域的專家共同合作。這個能力要現在開始培養，等你畢業才要培養就有點晚了。」
會談結束後，原本畏畏縮縮的學生A跑來找我：「老師，你剛剛說的事情對我有很大的影響，不瞞您說，我原本對醫學沒有興趣，可是我對A I人工智慧非常投入，我一直掙扎在這兩者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直到剛剛聽了你的說明之後，我才有點了解自己未來的方向在哪裡。」我笑著說：「我剛剛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不過我要強調喔，你不能拋棄你原本的專業！因為你真正的價值在你是醫生，一個專業的醫生的價值來自於經年累月治療病人所累積下來的寶貴經驗，而不是很會寫程式而已。所有人工智慧的程式如果少了這些經驗的輔助，那就只是程式而已，而你跟大部分的工程師也就沒什麼差別！」他很專注地聽我說話。「那我問你，你知道接下來對你最重要的是什麼嗎？」他點頭說：「知道，就是好好把自己的專業弄好！然後再把我的專業結合我的興趣，這樣我就能同時兼顧我的專業和興趣了！」我很開心地說：「沒錯！你原本以為這兩件事情是互斥的，你現在知道事實上是相輔相成的，對不對？」他開心地說：「對！我現在懂了。謝謝老師。」
我從這個學生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自己也曾掙扎在這痛苦中，還好後來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同時也要感謝周圍的朋友和前輩。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協助學生找到自己的方向了，不一定每次都成功，但是當我成功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到光芒的時候，那種成就感是用錢都買不到的！